自闭症让女子以"外星人"视角看"社会脑"
发明宇宙飞船需要有一颗聪明的头脑。但把一位宇航员送上轨道,需要更非凡的有社交技巧的大脑。
这是因为从飞船概念到发射台需要的比技术更多 - 它需要成千上万的人在一个共同目标上达成一致,共同努力来完成任务。
因为我们已经发展出了进行这种复杂的社会互动的非凡能力的大脑, 人类已经部分上成功了。我们对于社会线索和别人的面部表情会自动回应。我们可以从另一个人的观点看世界,我们倾向于与他人合作。
但是,所有这些自然都是我们的一部分,它们很容易被理所当然地接受。
除非你有自闭症,像丽莎-达可思一样。
达可思,27岁,是俄亥俄州代顿市的莱特州立大学生物医学工程专业的学生。而对于她来说,读懂别人的面目表情,理解别人的心思,是件挺难的事。
当达可思在小学念书时,虽然她的阅读课和数学课成绩比她的同学们更好,但是,在社会互动上表现的就不如他们。 “我意识到,他们有朋友而我没有,”达可思说。很显然,自闭症让达可思有一种像个局外人似的感觉,甚至像是"外星人"。“我有一颗奇怪的大脑,”她说。
但这也帮助她成为研究她称之为“(神经标准人)neurotypical"的普通人群的社会行为专家。(译者注: 孤独症人士对自己被视为‘残疾’甚为反感,所以他们将非孤独症的普通人士称为神经标准人"Neurotypicals")
达可思在她的博客"驻地球外星人报告"里,记录下来她对"神经标准人"的观察。
英国剑桥大学的发展精神病理学教授西蒙-科恩男爵说,像达可思这样的人,告诉科学家很多关于普通人如何进行社会互动的情况。
“我们并没有真正地注意到社会的发展是多么地复杂,直到有自闭症的人向我们指出这一点,它不是一种自然发展出来的东西,”科恩男爵说。
大多数孩子很快就能领会出与别人眼神接触的重要性,学会如何读取别人的面部表情,发现社会线索,学会如何使自己很快地与大伙打成一片,交下一堆新朋友。
"神经标准人"的社会行为
但达可思说,这些对于普通人易如反掌的事,对于她来说是很困难的。因此,她把自己变成为一个业余的人类学家,琢磨她周围人的社会行为,那些她称为"神经标准人"的人们。
在校园里,她第一次看到的事情之一就是,学生们倾向于形成“小群”。
“一般情况下,他们形成自己的小群,”她说。真的是这样,不管是在咖啡厅,在图书馆,甚至在解剖实验室。有一次,达可思曾经看过一组女生,一边解剖人心,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。
“你实际上必须施加干预,才能阻止神经标准人的社会交往,”她说。
这种无法抑制的社会化冲动不是无缘无故的,科恩男爵说。 “灵长类动物当中,特别是社会性的灵长类动物,最重要的是要留在群体内,”他说。 “如果我们用进化的角度来看,这将意味着肉体生存。说穿了就是,一名离群索居的成员增加了被天敌吃掉的风险。”
因此,存活至今的人类都倾向于拥有所谓的“社会的大脑。"
社会的大脑现在仍然和我们在一起。想想兄弟会或面书吧。
如果你想成为一个集团的成员,你必须不断地注意您与其他成员的地位关系,科恩男爵说。
“你要注意观察线索,以便了解那些是他们可能接受的,可能会觉得有趣的,那些是不能被接受的,”他说。 “早点发现这些线索,就意味着被包容还是被排斥。如果你已经做了一#p#分页标题#e#些可能会得罪人或冒犯人的事,你最好早点发现,早点解决它。”
晚了的话,他们就不会跟你做朋友了。
禁忌话题
属于某一团体也意味着必须遵守不成文的规则,比如不违反禁忌。我们的社会大脑在学习这些规则时,真的是很棒, 没有多久,大多数孩子就意识到,你不能脱口而出说别人是肥胖的,老迈的,或愚蠢的。
可是,对于达可思的大脑,像这样的观察只不过是事实而已。
于是,她不得不记住一堆似乎能得罪"神经标准人"的话题:"不要谈论性。不要谈论解剖实验室里干的事。不要谈论手术。不要谈论任何发生在茅房里的事情。"
而且,这个清单还远远没有完。 达可思最近又想明白了,跟死亡有关的事情也不能谈论。
“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于是一直在与我的朋谈论这些话题,直到有人,其实是教会图书管理员,向我提到,她认为这些是令人沮丧的话题,”她说。
达可思自己仍然没有什么真正的禁忌。她认为,也许那些话题只能刺激"神经标准人",而某种声音或织物可以刺激自闭症患者。
“我们都试图避免一些不同的事情,”她说。“我避免接触涤纶衣物,他们避免谈论死亡。”
但还有比这更多的事。
禁忌只不过是许多社会规则之一,我们中的大多数人,甚至没有意识到我们知道这些:不要站得离人太近。不要凝视别人。办事要讲先来后到。
但是,这仅仅是我们的社会大脑学习的开始。
达可思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她正与其他室友住在合租的联排房里,她的室友们经常聚在一起观看电视节目"朋友"。
“我认为那是部烂片,不过是非常"神经标准人"的剧,”达可思说。“无非是关于人际关系的事。我看着室友们专注的脸,他们一边观看表演,一边模仿屏幕上的人。"
她的室友不自觉地模仿屏幕上剧中人的一颦一笑,一举手一投足。这对达可思是一个启示,达可思说,因为只有她没有这样做。
但模仿别人的动作,是大部分儿童2岁前就开始做的事,科恩男爵说。
“他们仰望着人们的脸庞。他们注意着人们的面部表情以及各种回应,”他说。 “因此,如果有人看上去难过,他们会模仿这种表情。”
这种模仿可能是一个最复杂和最重要的社会技能的基础:移情。
学习关于移情
典型的人类大脑已经进化出了非凡的能力,能够从另一个人的角度来看世界,能够感觉出他人的感觉是什么。
这有助于我们的祖先与族人和睦相处。这也是人类以及其他一些物种,护理他们群体里的受伤或生病的成员的原因。
达可思记得从一位她尊为“超级神经标准人”的年轻女室友那里,学到很多关于移情的知识,因为她有良好的社会技能。
当时,达可思感到越来越沮丧和孤立。这名女士似乎明白这些。 “我想她知道我的心灵受到伤害,她不想让我再受到伤害了,”达可思说。
但达可思的抑郁症变得更糟了。最后,达可思住进了医院。
“她到精神病房来看望我,”达可思说。 “在我们的社会里,"疯狂"被认为是非常可怕的。您会联想到电视里的圆盘锯杀手。而这个女孩,当我有抑郁症住院时,她敢进精神病房看我。这需要很大的勇气,这需要友谊,这需要移情。 "
科恩男爵说,移情可能是从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系中进化来的。
“如果父母有移#p#分页标题#e#情心,他们将能够想象出,婴儿可能感到疼痛不适,或饥饿,或疲劳,或有情感需要。移情是一种全范围的精神状态,”他说。 “因此,移情将有助于更好地为人父母。”
而与移情有关的基因会传给下一代。
另一个人类成功的关键
但移情不只是关于养育孩子和照顾病人。如果你能以另一个人的角度来看待世界,就能更容易地达成共同的目标,就可以更好地与别人合作,这是人类在地球上成功的关键之一。
达可思记得有一天在教堂看到了明显的合作的例子。
牧师要大家帮助把交谊厅变成餐厅,她说。“他们把有200多张椅子的交谊厅改变成有几十张餐桌,铺好桌布以及其他设置的餐厅,一切搞定,只用了约15分钟的工夫。”
数十人在一起,几乎没说几句话,达可思说。就是用几个眼神,一些肢体语言和一个共同的目标。
“在其他物种那里,你看不到这种事,”科恩男爵说。他说,人类似乎天生就明白,两个人才可以移动的原木,对于一个人而言是过于沉重的。 “很明显这种能力使人类能够做各种事情,”他说,“比如盖房子。”
或发射飞船进入轨道。
自闭症的一种进化解释
达可思说,她时常禁不住想,从进化的角度来看,为什么有自闭症的人没有绝种。
而她所推导出来的一种可能的情况,涉及到穴居人鲍勃。
“让我们假设穴居人鲍勃发明了火,”达可思说。 “但因为他的自闭症,没有那个穴居女人能看上他,所以他没有孩子。我的意思是说,在自然选择面前,他哪里有什么狗屁的优势?”
看来不会有什么优势了。但是,如果鲍勃的发明能让他的部落有竞争优势,达可思说,即使鲍勃没有任何后代, 他的亲属将会有更多的孩子。所以,鲍勃的基因,包括那些在孤独症有关的基因,将被间接地传递给本部落的下一代。
这是一个听上去合理的解释,科恩男爵说。
他说:“作为工具的使用者,我们人类总是需要能发明新工具的人,”他说,“无论是在石器时代发明火石便利取火,还是在现代发明新的电脑芯片。”
当然,这仍然不包括完全残疾的自闭症,科恩男爵说。
适应自闭症
达可思说,她不梦想有一颗普通的大脑。她的自闭症是她自己的一部分。她的大脑喜欢模式和事实,这一点让她自豪。
而且她很可能永远会觉得自己像个外星人,她说。
但达可思已经做了很多努力来适应社会。她交了一些朋友,发现同事们欣赏她的科研工作的价值。她说,她能体会到"神经标准人"的社会大脑的改天换地的力量。
“我见过他们帮助受到伤害的人,”达可思说。 “我见过他们汇集各路人马,共同努力,使世界变得更美好。我看过他们连接不同类型的头脑,使大家能够在一个社会里沟通和生活。我知道你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,但我们人类能够做到这一点, 真的是很神奇。